法国精英教育主张的“通识教育”,将政治、经济、人文各方面的培养渗透在学生的学习生活中,虽然仍带有浓厚的象牙塔气质,但与 “一心只读圣贤书”教育主张相比,优势或已一目了然。
作为年轻人进入社会前最后一个教育阶段,除了教授科技文化知识,帮助他们对社会环境进行接触和适应,亦是大学的重要意义。虽然与笔者一届的法国学生看似很大程度上还停留在高中的思维方式,但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已经开始逐渐展露出某些特质,超前进入适应社会的蜕变过程。
入学之初,法国学生们就自发地组织section内的各种活动,这些组织工作琐碎,但一般也都能完成得很出色,而真正让笔者对于他们的“高中生”印象有所改观的,是section组织的一次去南特的集体旅游。
这次完全由马术section自己组织联系的集体旅游,没有找旅行社,活动安排也算工整。往返均是乘坐法国同学开的私家车。对比中国大学,集体出游需要提前在学校登记,大规模的出行会有老师陪同,更不用说常常得不到学校允准的“自驾游”了。这是放养和圈养的区别。并不是说中国学生的驾驶技术没有法国学生好,或是国内的治安状况比法国差,关键在于中国学校、家长对于学生的保护意识过于强烈,让学生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体验机会。在综合理工,学生集体出游的时候,细心的同学常常随身携带医疗箱,“哪次出行不会伤几个”,这次集体旅行进行的皮划艇对于笔者而言是全新的体验,回来的时候数名同学挂彩。不要害怕受伤而小心翼翼,失去体验和探索的勇气,更要在受伤之后学会照顾保护自己,大抵是这样的理念。
而另外一个和中国迥异的地方在于学生会的角色。综合理工的学生会组织叫KES, 它的成员主要负责管理学生活动和处理学生与学校管理者之间的沟通。它拥有自己的权限,包括管理各学生俱乐部、社团活动和活动经费。而俱乐部每年都举办一定场次的文艺表演、舞会、音乐会、戏剧演出和时事讨论会等,以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
中国大学的学生会主席通常由学生选举产生,其他办事成员则由主席任命。但在KES,想做领袖,竞争者就要组建自己的团队来参加竞选。这个竞选可不是上个台答个辩那么简单,而是充斥着拉票、谣言、情报、政策种种“勾心斗角”,如同一场真正的总统竞选,考验的不仅仅是竞选者与岗位适合与否,更是组织协调能力和公关能力。正因为如此,获胜团队并不一定是各个岗位人选都最合适的团队——选举目的已经超出挑选有才能的学校管理者,而是要在这个过程中让学生学习政治运行的种种规则。
一位在KES担任职务的学姐告诉我,在参与竞选时,并没有加入当时人气最高的竞选团队,而是选择了能够给她最大发挥空间的团队。这个团队鼓励将灵感付诸实践,哪怕有时连提出想法的人自己都不知能否实现;这个团队不惮尝试一些成员情有独钟的方案,哪怕看起来成功率较低。如果方案出现问题,其他队友会马上提供援手,合作寻求解决方案以妥善完成任务。与自驾出游类似,有时候情况复杂,难以找到各方面都考虑到的周全方案,但若因为害怕失败就不敢尝试则会浪费一个很有机会出彩的创意,在失败风险可以承受的情况下,让队友放手去做,培养的是敢于思考和尝试的精神——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工程师最重要的素质。此外,随时待命进行支援的队友还可能成为相互学习、相互帮助的益友。
KES的角色定位和中国大学学生会并不是完全等价。后者更多是作为一个上传下达的组织,夹在学校管理者和学生中间,常常造成一个出色创意被不断阉割修改、最终沦为平庸俗套的情况。而在综合理工,学校管理者代表学校利益,希望学生更多地专心在学业上,甚至采取措施减少学生参加课外活动的时间;KES则代表学生和管理者交涉,不可避免地要面对冲突的存在和解决,这样的挑战对于学生今后迈入社会或选择从政无疑助力良多。
综合理工的学生被赋予了很大的权力和自由,他们的角色近乎学校的真正管理者,参与进校园管理和决策,足见对“平等”和“自由”的推崇;倒是在国内人们常说“要从小培养主人翁意识”,却很难见“学生会”这样组织给学生以真正的“自治”,学生更多的也是“俯首听命”、循规蹈矩。
这位KES学姐只比笔者大一届。一年后我们当中的佼佼者也会组建执行和竞选团队,积累人气,制定策略,打一场真刀真枪的选举战。他们正在快速地褪去“后高中时代”的青涩。
法国精英教育主张的“通识教育”,将政治、经济、人文各方面的培养渗透在学生的学习生活中,虽然仍带有浓厚的象牙塔气质,但与 “一心只读圣贤书”教育主张相比,优势或已一目了然。